新華社北京10月2日電　題：與俄羅斯的這道“墻”，歐洲打算怎么建

新華社記者田棟棟　劉陽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10月1日表示，歐盟將繼續(xù)推進建設“無人機墻”以確保成員國安全。

專家和輿論認為，建造“無人機墻”是歐洲在美國對歐安全承諾日益減弱的背景下，加強自身防務建設、加快防務自主的一次努力。但受制于美歐之間和歐洲內部分歧，“無人機墻”說易行難，這恰恰也折射出歐洲追求防務自主的多重困境。

“無人機墻”究竟要怎么建？

馮德萊恩10月1日在歐盟領導人哥本哈根非正式會議后的新聞發(fā)布會上說，“無人機墻”是一種反無人機系統(tǒng)，旨在快速發(fā)現(xiàn)、攔截并在必要時擊落可疑無人機。她表示，在此次會議上，歐委會與歐盟各國已同意繼續(xù)推進“無人機墻”建設。在建設過程中，歐盟將充分借鑒烏克蘭的經(jīng)驗，并將與北約密切合作。

歐盟建立“無人機墻”的想法最早于2024年提出。波蘭今年9月9日遭大批無人機“入侵”后，這一想法得到進一步發(fā)展。馮德萊恩9月10日在年度“盟情咨文”演講中提及“構建無人機墻”，稱這將是一支“由歐洲共同開發(fā)、共同部署和共同維持的、能夠實時響應的力量”。9月26日，歐盟負責防務的高級官員庫比柳斯、多國防長以及烏克蘭、北約代表召開視頻會議，同意在歐盟與俄烏之間邊界打造“無人機墻”。

按照歐盟方面說法，“無人機墻”將具備先進的偵察、追蹤和攔截功能，同時要配備地面防御系統(tǒng)、海上安全力量以及基于太空的態(tài)勢感知能力，作為歐盟東翼監(jiān)測機制的一部分，預估造價為數(shù)十億歐元。

庫比柳斯說，該項目優(yōu)先事項包括加強探測能力，首要步驟是“盡快”部署探測系統(tǒng)。歐盟或將在一年內顯著提升無人機探測能力，但要建立一套覆蓋陸地和海洋、能夠全面跟蹤并摧毀目標的網(wǎng)絡，需要更長時間。

歐洲媒體報道，該項目可能成為冷戰(zhàn)結束后“歐洲最重要的集體防御措施”，但也面臨諸多懸而未決的難題：其一，項目由北約還是歐盟主導？其二，數(shù)十億歐元的投入由誰來出？其三，歐盟各國空域法規(guī)各不相同，如何協(xié)調？

如何推動歐洲防務自主合作？

專家和輿論認為，歐洲致力于打造“無人機墻”，是應對防御體系短板以及減少對美依賴、加快防務自主的一次重要嘗試。

歐洲媒體解讀，波蘭等歐洲多國近期發(fā)生的無人機事件暴露出，在應對低成本、高機動性的無人機“入侵”時，歐盟和北約防空體系成本高且效率低，陷入“大炮打蚊子”的尷尬境地。對無人機的應對能力不足或將推動歐洲從兩個層面加強防務安全合作。

一是在戰(zhàn)術與能力建設層面更加聚焦無人機防御。歐洲將努力彌補在無人機探測、攔截與技術研發(fā)領域的短板，以提升東翼前沿地帶的實時響應與聯(lián)合防御能力。

二是在防務產業(yè)層面加強定向投入與聯(lián)合開發(fā)。歐洲各國預計將加快防務產業(yè)務實轉型，把發(fā)展重心轉向對反無人機技術、低成本防御系統(tǒng)等領域投入。

美國《新聞周刊》分析，在美國政府就俄烏問題立場反復并有意減少對歐安全承諾的背景下，“無人機墻”反映出歐洲防務戰(zhàn)略日益轉向自力更生的趨勢。

在波蘭宣稱遭無人機“入侵”后，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暗示這“可能是失誤”。專家認為，這實際上給事件的定性劃下邊界，引發(fā)歐洲對“美國信譽”的擔憂。

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室執(zhí)行副主任戴軼塵說，受到美方態(tài)度影響，北約對無人機事件的反應僅限于援引《北大西洋公約》第四條進行集體磋商，并未觸發(fā)第五條即集體防御條款。此舉與2022年波蘭邊境導彈事件的處理邏輯相似，即由美國主導“定性”，避免北約與俄羅斯發(fā)生直接沖突。

歐洲防務自主面臨怎樣的困境？

專家認為，盡管無人機事件對推動歐洲加強安全合作、追求防務自主能起一定作用，但預計效果有限，原因是存在三重結構性困境。

一是對美“安全依賴”與“防務自主”存在內在矛盾。戴軼塵說，現(xiàn)在的歐洲“既不信任美國，又離不開美國”。特朗普政府要求北約其他成員國把年度國防開支提高至占國內生產總值（GDP）的5%，但這些預算很可能被用于采購美制裝備、強化美國軍工企業(yè)地位，反而擠壓歐洲本土防務工業(yè)的空間，形成惡性循環(huán)。另外，東翼“新歐洲”國家不滿“老歐洲”國家主導歐洲事務，在安全上更愿意依靠美國而非歐洲，這也從內部制約了歐洲推進防務自主。

二是財政能力難以滿足防務自主需要。歐洲媒體測算，要實現(xiàn)真正的防務自主，歐洲各國需要將防務開支提升至GDP的5%至7%。但當前歐洲經(jīng)濟正遭受高通脹、低增長、高赤字困擾，大幅增加防務開支不僅在經(jīng)濟上困難重重，更可能出現(xiàn)因財政預算分歧加劇政治碎片化的局面，而這已在法國等多國引發(fā)政治危機。

三是短期刺激效應難改長期動力不足。無人機事件雖然在短期內可以刺激歐洲對軍工改革的討論，但如果經(jīng)濟疲軟、能源成本高企等問題未見改善，防務合作最終將讓位于更緊迫的經(jīng)濟與社會議題。在可預見的未來，歐洲防務合作仍將在“戰(zhàn)術務實推進”與“戰(zhàn)略自主難產”之間徘徊。